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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觀察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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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喜歡觀察人。 Photo by  Scott Warman  on  Unsplash 小時候喜歡趴在窗口看外面的世界。長一點後,喜歡在咖啡店點一杯咖啡,選一個窗邊的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他們的神情、衣著、腳步、體態、氣質、說話的聲音語氣用詞,猜想著他們的故事。對我來說這世界是一齣巨大無比的舞台劇,而每個人都帶著各自的人物角色設定。演員們演技之自然精湛,而故事線之錯綜複雜,比任何一齣舞台劇都還吸引人,入場票就是一杯拿鐵。而我自己也是劇中的一員,很盡興的演一個愛用旁人角度觀察人的女子。 因此以自利的角度,自然是反對學校的髮禁制服制度。當每個人一樣的衣著一樣的髮型,全像一個模子印的,覺得這根本抹煞了人展現自己與創意的可能,少了多元性,不利於我這愛觀察人的喜好。 在旅居另一個國家後,因為有機會接觸到背景更不同的人文化語言,觀察人的這個活動就越發新奇有趣。坐在舊金山灣區的地鐵和火車上,看著對面身旁的乘客究竟是補眠,看書還是低頭用手機,還是打開筆電,忙著洽公; 是獨自一人,還是一群人興奮的嘰嘰喳喳,手中拿的是啤酒碳酸飲料還是咖啡。而旅行必定要安排的行程,除了那些必看的景點必吃的食物,大概就是了解當地歷史和觀察人。 近幾年,這觀察人的興趣擴展到另一個虛擬的維度 - 網路社交媒體。這些社交媒體上的絢麗燦爛的人性與價值的展現,是劇中劇,也是舞台裡的舞台,夠讓人細細咀嚼好一陣子。 Photo by  Katka Pavlickova  on  Unsplash 一個人在社交媒體上放什麼,也代表了生活價值和人生重心所在,或著希望他人怎麼看或評價自己。 看著源源不絕形形色色的信息,有時也很難分辨究竟是出發點是快樂單純的想昭告天下,還是一種刻意朔造的人生勝利的展現、一種行銷。無論所謂的勝利是所謂的旅遊美食華服家人還是工作成就。從什麼時候開始,營造一個幸福快樂熱情美好的自己變成一種必須。書店裡從沒缺過經營個人品牌的相關書籍。 人經常無意識的認為網路社群上就反映了實際人生。就像看著電視電影裡的情侶黨,人們經常無意識的將那份情感延伸到戲外,認定在戲外這對螢幕情侶的感情也該是如此動人心弦與。 看似叱吒風雲的,其實深受憂鬱不安之苦,恐懼有一天鎂光燈將移轉他人。看著悠遊四海,一週可能在四個國家落下足跡的,其實有多渴望一個穩定

我害怕成為小王子裡那些對數字著迷的大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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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大概不算是個悟性特別高或特別早熟的孩子。還記得小時的功課曾經有讀小王子寫讀書心得。現在回想,寫那些讀書心得大約也是應付的成分多,共鳴的成分少。但好像也不能多苛責那時也才十歲左右的自己。二十年後重讀,才真正心有戚戚。 最讓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是裡面一段關於大人世界對於數字著迷的描述: “ ... 他們幾乎從來不會問說:「他的聲音怎麼樣?他喜歡什麼的遊戲?他有收集蝴蝶嗎?」他們只會問你:「他幾歲了?有幾個兄弟?體重多少?他的父親有多少收入?」只有靠這些數字,他們才會相信你真的認識他了。   假如你告訴那些大人們說:「我看見一間用玫瑰色的紅磚蓋成的房子,窗邊有天竺葵,屋頂上還有鴿子……」他們根本不可能想像得出這房子究竟是什麼樣。你應該告訴他們說:「我看到一間價值十萬法郎的房子。」那麼他們鐵定會叫道:「哇,那麼正點呀!」... ” Photo by  Siora Photography  on  Unsplash 對於數字著迷,因為數字是量化標準。因為量化,才好以比較。這些大人對於無法區分高下的情況感到焦慮。所以他們必須量化,統一標準,才好來個看似公平的勝負與排名遊戲,安撫他們焦躁(空虛),或以比較排名為興奮劑的心靈。每次想到這,我腦裡都會浮現的是蘋果日報的比較表,各項評比標準,與那紅色顯眼無比的「勝」字。 大人都曾經是孩子。大人對於數字排名地熱衷也是因為從小也是這麼被教大的。從小各種大小考排名,學校的排名和志願序是求學時期大家共同的回憶。每次放榜季節,各種排名分析報導,今年那個校系超越那個校系,那個校系還是穩坐龍頭寶座。每次世界大學排名出爐,又免不了比較台灣大學表現較往年是往前躍進還是往後退。 出國唸書工作後,特別容易被問到國外學校A跟B到底那個較好?美國最好的學校跟歐洲最好的學校到底哪個勝出?臉書谷歌亞馬遜蘋果哪個優?那再加上那些獨角獸新創,哪個好? 太清楚他們想聽什麼,但一貫(帶點反叛的)的回答,都好,都很好,恕我無從比較起。也如同我預期的,在他們臉上看到失望的神情。多無聊的答案,他們的表情這麼跟我抱怨。 對於「人生勝利組」「溫拿」「魯蛇」這些詞彙是沒什麼好感的。總是很好奇,評斷標準是什麼?繞來繞去總回到具體可量化的指標 - 學歷、職位、薪水、車子、房子(或許現在還多加了網路世界的影響力?線上有多少追蹤者?)。那麽,不忘

各有所好,不因為我是女生或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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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好友在高中時,曾經對我下了如此的評論:「大家愛說她是女王,但其實她很沒形象,前一秒很有威嚴的主持事務,下一秒突然花癡少女心爆發,喜歡玩男生愛玩的那種打打殺殺的電動,結果最喜歡的顏色是粉紅色,完全無法只用幾個字形容這個人。」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一直在自己的興趣愛好裡反覆的掙扎,朋友看著覺得我很奇怪,親戚長輩和同輩也偶爾打趣著在他們眼裡的,我的怪異。小時候我最喜歡的節目,不是當紅的美少女戰士,而是金剛戰士,每個週末就跟著哥哥們守在電視機前,一次又一次地期待戰士們變身作戰。 那時最渴望擁有的玩具,是金剛戰士的全組機器人,但親戚們聽了只笑答:「女孩子玩那種東西做什麼。」 我心裡每每羨慕收到機器人做為過節禮物的哥哥們,看著手中收到的芭比娃娃或者絨布娃娃,為了禮貌遵守父母的教導,乖巧地向長輩們答謝,回家後,娃娃不是成了擺設,就是放在櫃子裡陳舊。每個學期結束,若成績良好,父母會給予一筆額外零用錢,讓我當作基金為自己買獎品,在玩具店內時,看著那一大櫥粉色系列的玩具發呆,最後依然掉頭買了樂高,再到親戚家向哥哥們炫耀。 在一群孩子裡,尤其是童言童語的年紀,這樣的偏好還不算太突兀,長輩偶爾說笑著這女孩真不像個女孩,應該長大點就會好了。懵懂的我只覺得奇怪,什麼叫做「長大就會好了」,難道我現在不好嗎?哪裡不好了?我該怎麼做才是「好」呢? 進入青春期後,只要女生朋友們聊起編髮、穿著或化妝等主題時,我幾乎沒有插話的餘地,大家知道跟我提這些事只會話不投機。原本擔心是不是自己不合群,怎麼都接不上話,但當隔壁桌男生聊起某某電玩時,我突然雙眼發亮,湊到一旁加入話題。我漸漸對自己產生懷疑,自己真的不像個女生,會不會內心是個男生? 不斷的自問讓我為自己的性向感到困惑,直到發現自己第一次的暗戀對象是男性後,才發覺自己就是個平凡的女生,又或者,到底什麼是男生,什麼是女生?就心理層面而言,有一言斷定的方式嗎? 記得中學時,有一次跟幾個學妹們聊天,她們不自覺將我的雙手觀詳了一番: 「蛤學姐,妳沒有修指甲或做指甲花樣喔?」 「哈哈,她很不注重外表啦!」 「這樣會沒有人追喔!」 當我一副無所謂,說自己沒買過指甲油時,大家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 又有一次,趁著放學後到補習班的空檔,到了文具店,看著架上那閃閃散發金光的遊戲攻略本,洋洋得意地想著錢包裡的儲蓄,出手取下,如同打敗魔王時

性別平等- 男女真的實質平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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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行政院公布的 性別圖像報告 ,指出台灣的性別平等居全世界第八,亞洲第一。所用的指摽是聯合國開發計畫署(UNDP)自 2010 年起編布 GII (Gender Inequality Index),以生殖健康、賦權及勞動市場 3 個領域5項指標(孕婦死亡率 、青少年生育率、國會議員性別比例、中等以上教育程度占 25 歲以上人口比率、15 歲以上勞動力參與率)來衡量。聯合國每年發表的 報告 中並無將台灣考慮在內。行政院的報告應是用指標估算再參考聯合國報告而再排名的。 論醫療,台灣醫療的進步沒有話說。台灣女性也與男性擁有同等的教育機會。女性參政比例逐年增加,2016年,台灣有了第一位女性元首。依照GII五項指標,怎麼看,台灣都不至於差。可我們,真的實質平等了嗎? 一直以為,處在性別平等的一代。直到近幾年才發現,原以為只會在鄉土劇出現的劇情卻真真實實的不斷發生在周邊的人身上。 Photo by  Tim Mossholder  from  Pexels 男孩女孩一樣好?生孩子是女生的事? 在台灣好友H的同事太太懷孕了。是女孩。H 說,你知道我其他同事怎麼說的嗎?沒有關係,女生也很好。H 說,聽著好刺耳,什麼叫女生「也」很好?若不是假定男孩比較好,那來的「也」。隔壁組同事第一胎男孩,就被說「一舉得男」。為何不能說「一舉得女」? L的先生獨子,第一胎女兒,女兒還沒滿周歲便被問什麼時候再拼個男孩? 以為是公婆想抱男孫,喔不只,問的還有L的先生的一群「高知識份子」同學們。 剛結婚沒多久的禾說,每次回婆婆家,婆婆總是語帶暗示地說「哎你看你公公的身體也不怎麼好了,若是能生前抱個孫那也就圓滿了」。禾說,怪的是,她都只跟我說,不跟她兒子說,好像我自己就能生似的。 傳統的婚嫁概念依然四處可見 堂妹結婚的時候,女方家人哭成一遍,萬般不捨。轉頭看看新郎方家人,喜氣洋洋。每次見到這種婚宴上一家得人一家少人的暗示,總有種時空錯置感。 一直都不喜歡「出嫁」「迎娶」「歸宿」這些字眼,帶著女生離開原生家庭,進到夫家的意味。特別不喜歡婚宴上新娘父親把新娘牽到新郎身邊,那種將女兒交到男生手上的橋段。「我把女兒交給你了,請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所以女性一生就是不斷找人接替著照顧自己?為什麼不是學會照顧自己的能力。在一次婚宴上,一個熟悉新人的朋友語帶揄,噯,還不知道是

曾經的那個他 - 心靈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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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德國晚上九點,台灣凌晨三點,啜飲了比利時BRUNE出產的Val-Dieu,甘苦又酸澀的滋味,提拎我走入時間隧道,青春的愛戀回憶,恰如口中正在蔓延的芳醇。 那是大學的一段青澀,多數的新生剛從高中男女校畢業,對異性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任何一字一句都能觸動心田,不經意的碰觸,雙頰便緋紅而掩飾不住羞澀。那是人生極好的階段,從高中繁重的學業解脫,真正開始了自我探索;那也是人生極純的階段,你來我往,沒有過多的猜忌與算計。 Photo by  Kimson Doan  on  Unsplash 撇除青少年間不切實際的戀愛幻想,我的第一段戀情便是在大學開始,在工學院一大群男孩子裡,女孩子任何芝麻蒜皮的事,都能引起風吹草動。因此當我們公開關係後,總是離不開眾人的焦點,在多數人的眼裡,我們相貌調合,性格愛好相近,又是朋友中口裡所謂的「主流人物」,他們相信,我們的感情終能開花結果,大家熱情地,期待我們有朝一日舉行婚禮,而他們作為我們戀情始終的見證人,都能成為座上賓。我自己也深深相信,生命中的第一位男孩,會是我人生中的那一位,陪伴我成長,一起成家,一起終老。 大學時期的我,其實認識自己不深,我將他視為最重要的人,凡事以他為先決考量,為免磋跎歲月,兩人以他的前程來規劃藍圖,以便有個目標一起向前。恰滿二十歲的年紀,由於他成績頗佳,又得教授青眼,我們決定未來一起到美國深造,為移民努力。 然而在讀書的過程,我發覺自己對研究或者學問並沒有鑽研的興趣,相較之下,我更熱衷於社團活動。在社團裡,我擔任幹部,多次擔任大型活動的主辦人,即使壓力不小,我仍享受著承擔責任,陶醉在調派事務與協調夥伴之間的矛盾,而這些在普世價值的眼裡,不過是個「書讀不好的」、「愛玩的大學生」。 我被當過一些科目,甚至有一兩科是到三修才過關,當時引以為恥,相較學業優秀的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如此更加深自己對他的崇拜感。但我依然是我,我改不了翹課去辦活動的習慣,因為課外活動帶給我的成就感,遠比考卷上冷冰冰的紅色數字來的高,那是一種不可量化的喜悅。我沉浸在同伴們因為活動的成功而不吝給我的肯定,也珍惜著搞砸任務時,同伴的互相勉勵及批評指教。於我而言,這些東西無法在如磚塊厚重的書本習得,這是真實的人生,有血有肉,這是真實的大學社會,錯過了也許再也沒機會去經歷。 所幸我的父母並不要求成績,在沒讀過大學的他

年齡焦慮 - 請不要再說我的人生進度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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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台灣的日子,自然是想家。自然是經常想起台灣的各種好,各種美食,各種方便,各種人情味。唯獨幾個現象實在難以想念,「幾歲就該做什麼」的年齡焦慮是其中之一。 從小感受到的人生的概念,是一種以年齡為基礎的切割與劃分。很多人生的事件像是工作、結婚、買房、生小孩,被放進了年齡區塊裡,好像在這個年齡裡就是該做這些事。而定義這些階段性任務的,也不是經歷著人生的個人。大環境對每個人的期待是一樣的。社會對於與社會期待不完全符合的人生規劃,包容性並不高。 Photo by  Jon Tyson  on  Unsplash 人生過得好倉促,好急迫,忙著讓人生「達標」。群體恐懼落後,害怕浪費時間。追逐的到底是什麼?到底什麼算是浪費時間? 若真要被貼標籤,我絕對當之無愧的「大齡」、「剩女」。三十歲的那一年,身邊熱騰騰的惶恐和焦慮。明明是冬天,那種熱感像是在盛暑。對於我的「人生進度發展遲緩」,身邊的人嘴上說是關心,他們眼裡閃著的盡是擔心。看著他們眉頭都揪的快要連在一起,真想伸手替他們抹一抹。三不五時就得上演一齣「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戲碼。 總是有人勸著要穿著舉止要更女人味,說是才能多點吸引到男生的可能 (謝謝,但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不懂為什麼要改變自己討好別人)。 總是有人勸著不要太挑,要降低標準好把自己嫁出去,找到一個還可以的就快快結婚(要長期相處的怎麼能不挑,是已婚這個狀態重要還是婚後的生活重要?)。總是有人要趁幾歲前把小孩生完不然就高齡產婦了(謝謝提醒,但我說我要生小孩嗎?)。總是有人勸著不要任性,以後老了鐵定會後悔(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會後悔?)。 在美國幾年後,長期來說回不回來台灣一直是在這裡台灣朋友圈裡心中很大的抉擇。在這裡的女性朋友曾經說過,若是單身不打算結婚的情況下,她回台的意願會更低,「社會的眼光對於單身女性太不太友善」她說。即使想回去,不見得回得去。 這是不是也算是離開再回來所產生的「逆文化衝擊」。已經不習慣別人無論熟也不熟,隨口就能探問他人的年齡情感婚姻狀況,就能開始指導你人生該怎麼過。已經習慣私人的事情除非自己提起,不然別人也不會多問。有人說,那是西方文化的冷漠,他們不問是因為不關心,就是就是個人自掃門前雪。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一種好處,對於隱私與界線的尊重,別人的課題要讓當事人來解的認知。 和不在亞洲文化長大的朋友解

那些職場中的話 - 女孩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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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我開始了人生在台灣的第一份正職工作,我們部門裡年齡分布不均,七成為四十五歲以上的中年前輩,因此在許多工作觀念上,有著無形的斷層。 第一天加入公司時,便有感辦公室的氣氛不太活潑,這個部門有個特殊現象,主管階層多來自歐洲,專案經理及工程師大多是台灣人,大約是語言隔閡的問題,兩派人除了偶爾講講公事,幾乎沒有太多交集。我們幾個二十多歲,可用英語溝通的年輕人,因而成了兩邊主要的溝通橋樑,大概又因為我是女孩子,年長的工程師們戒心較低,很多事情希望能藉由我反應給主管知道,同時,因為能夠協助外籍主管們,降低語言瓶頸執行事務而得信任,日久漸成了眾人的眼光所在。 Photo by  rawpixel  on  Unsplash 同事中有一位四十七、八歲的男性前輩,性格滑溜,時常話中有話,亦常抱怨不得主管青睞。一天,我們坐在會議桌上一起校對設計數據,他慢條斯理,頭也不抬地對我說道:「你進來也幾個月了,其實做事的形象也差不多定型了,大家都有看到了。」 聽完我揣度著他的意思,從他的語氣聽來,好似我的態度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只聽聞他接著說:「不過齁,女孩子不用太認真啦,再怎麼樣都是要嫁人的。自己把條件弄好,找個好男人嫁了,之後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就夠了。」 我停下筆抬起頭來,發現他頭仍是低著,將握在手裡的筆冷硬地劃過計算紙,像是要把紙給割開似的。一抹微笑貼上了我的嘴:「嫁人?嫁人就不用上班工作了嗎?」我客氣又帶點笑聲地回問。 「哎喲,你要聽我的勸。」他終於拾起雙眼,展現慈善的大愛態度:「女孩子嫁了人,伺候好先生,照顧好小孩,賺錢是男人的事,在家裡好好享福,這就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不用這麼辛苦啦!」 我聽完心裡質疑著,難道我學習知識,提升與充實自我只是為了把條件弄好,然後找個條件相當的男人嫁了?除了他之外,父輩的親朋好友,男朋友的爸媽,都說過類似的話,這類的言辭,似乎理所當然的瀰漫在我們的社會當中,身為社會新鮮人的我,一時語塞,腦海中竟組織不出有效的辭令反擊,只覺一股慍火,從心中潑散開來。 當時的我體認不出憤怒何來,心中只覺不平,想試著在腦海的畫布裡,描繪出職場女人的模樣,這裡一撇,那裡一筆……我描了再畫,畫了再描,卻呈現不出寫實派的風格,最後東一塊、西一塊,成了個抽象派,以為自己富有意含地表達了心中所想,經過普遍的鑑賞後評價卻是個四不像。是的,

那些成長過程裡的女性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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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於自我價值的形塑始於年幼。我對於女性的形象與價值也是從所讀所看所聽,一片一片的拼起。 從小讀到的女性形象,多是母親,是妻子,是女兒。偉大的母親如岳母刺字,孟母擇鄰。以小時候看宮廷古裝劇,看著劇裡女人的成功仰賴於丈夫兒子。一君可擁數妻,女人一生目的便是生兒子,好以母憑子貴。後宮們勾心鬥角,只為討得丈夫寵愛,願兒子繼承大統。官宦世家無不想讓才得兼備的女兒選入宮中。這些女兒們背負著榮耀與鞏固母家的使命,若是能後宮中有一席之地,才能常保娘家家族的地位。即使貴為公主,也難逃和親的命運,她們的存在是為了國家社稷。 她們的故事裡沒有所謂自我,或為孩子,或為丈夫,或為家族。一生的目的皆在成全身邊的人。她們爭,但她們爭的是為自己還是為了他人。又或為了他人便是為了自己。他人與自己早已沒有界線。 以前很喜歡花木蘭的故事。當時覺得巾幗不讓鬚眉,打破了傳統的女性形象,特別帥氣。長大仔細想想才覺得,或許從軍也並非她心中嚮往,代父出征是為盡孝。歷史上大權在握的女性,武則天,慈禧太后。她們爭,為的是自己,卻也遭受著女人不應不得干政的批評。那是男人的遊戲,如此強勢與有野心的女人不被鼓勵。 小時候沒有床邊故事是不肯睡覺的。那時候的床邊故事大部分西方的童話故事,不外乎公主王子的模板。到了能看電視的時候看得也多是迪士尼的公主王子電影,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公主必須美麗,必須天真,必須柔弱。遇到困難,總是有英勇的男性現身來個英雄救美。故事結尾總是「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童話故事裡的公主,生命裡依然必須有個男性,公主最終會成為別人的妻子。 對女性的形象的形塑,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家庭裡的女性,母親、 奶奶、 阿姨、 嬸嬸。她們在婚後便辭去工作,在家照顧著先生孩子。她們以先生為榮,以孩子為傲。先生的成就是她們的成就,孩子的成績與學業是她們的事業。她們謹遵著「成功男人背後都有默默付出的女人」的教條。 我很少聽到母親說她自己,從來沒聽母親說過她的夢想是什麼。記憶中,每次母親煮了新鮮的魚,她總是先幫先生跟孩子夾了最鮮嫩的部位,自己撿著剩下的碎肉吃。有一好一陣子我以為母親不喜歡大塊的魚肉。母親對於先生孩子對水果軟硬的喜好聊若指掌,誰喜歡吃硬的芭樂軟的芭樂,喜歡連著籽吃還是不,她比誰都清楚,也總是努力的滿足我們的喜好與需要。我最近才驚覺,其實我並不知道母親喜歡吃什麼樣的芭樂,

那些從六人行學到的事 - 莫妮卡與錢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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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gs I have learnt from Friends - Monica and Chandler 上一次寫瑞秋篇時,提到莫妮卡比較能引起我的共鳴,也是在認識到這個角色後,更加了解自己。一方面是因為部分性格與她相似,另一方面是她的伴侶錢德對她產生的正向作用,是我非常欣賞的。 注意,此篇有大量《六人行》雷! 我們所知的莫妮卡,是個完美主義者,有著控制欲和極度潔癖,一切事物必須井然有序,家用品需以她的標準擺放,雖然她自有一套理論,但沒有人真正理解過這套標準。同時她勤奮能幹,喜好較量,手藝精湛,又善於分析朋友處境,劇裡定位她是維持六人友誼的關鍵。這樣看似強勢的莫妮卡,個性卻缺乏自信,因為成年前龐大的體態加上有時不夠察言觀色,使得她人緣普普,而父母親又明顯偏愛哥哥羅斯,母親更常毒舌評論她的生活,因此潛意識會無償為他人付出,為了使別人喜歡自己。 與我相較,除去父母偏心手足,有些性格與際遇都與我相符。雖然沒有莫妮卡那麼誇張的控制欲和潔癖,我記得童年時期,也喜歡將東西按照「某種標準」放置,喜歡和同學比賽又不服輸,希望別人照著我的期望達到某些目標。因為自信不足,所以要求自己事事做得完美博得大家肯定,最後累的當然也是自己。此外,小時候我也胖過,發育期更是遭受班上同學的指點嬉笑,直到現在對身體還是有些自卑感。我們的父親都有樂天又大而化之的性格,而母親一樣永遠不滿意某些狀況,學業工作、語言能力、感情對象⋯⋯最後沒得評了就評你的外貌身材。 這樣相似的我們,最後攜手的對象卻也非常相像。錢德是一個有社交尷尬症的人,因為童年父母離異而促使他用古怪的幽默感包裝自己,喜好揶揄和挖苦式的開玩笑,因此他不受歡迎,在與莫妮卡交往前,他的感情經驗少得可憐。但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我們開始看到錢德的另一面,當莫妮卡無法掌控某些局面而焦慮時,他總能安撫她讓她安心;當她開始與人較量或潔癖發作時,錢德總是能理解且與她站在同一陣線,他像雙溫暖的大手,包容呵護著莫妮卡。 我的先生和錢德相像,沒有什麼男女經驗,經營關係時需要給他們點時間學習。又因為青少時期的成長經驗不佳,使得他對外亦有些社交尷尬,不擅言辭,一股勁奇怪的幽默。然而他們的內心溫柔,他懂得我為何常對現狀感到憂慮,能適時地給我鼓勵或分析讓我清醒。他尊重我的事業心,接受我有時不小心說話太大聲或強勢,也沒什麼脾氣,生氣的方式

我就是不夠好 - 最嚴厲的貶低與懷疑經常是來自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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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點事都做不好,你一定是不夠聰明」「這件計畫最後沒有成功,一定是因為你的關係,拖累了大家」「你是個不及格的父母、伴侶、子女」「你還是少說話好了,免得丟人現眼」「能完成這項任務沒什麼了不起,每個人都做得到。」這些話可能對你來說並不陌生。 Photo by  Verne Ho  on  Unsplash 經常,這些最苛刻嚴厲的聲音,不是來自於他人,而是來自於你的內在批判者 (Inner Critics)。內在批判者最擅長於讓你感到自己不夠好與產生自我懷疑。內在批判者的語氣總是充滿著貶低與輕視,讓你產生罪惡感,摧毀你的自我價值,並可以輕易的將你的自信心推進谷底。 內在批判著的形成,來自於兒時他人對我們的說話方式。當我們是孩童的時候,無論是父母,師長,兄弟姐妹,或朋友對我們的鼓勵或批評都會收進我們的腦海裡。我們逐漸發展對於「好」與「壞」的認知。內在的聲音本是一種保護機制,防止自己落入很尷尬的窘況。 若從小收到的信息以批判與比較居多,而缺乏建設性的建議,內在的聲音便會導向批判與指責。很多身邊的人都曾分享,內在批判者的聲音與講話語氣其實是來自父母或老師。內在批判者也可能來自於追求完美,認為完美才是真正的好。什麼事都要做到滿分,可能基於比較心理,害怕會輸給別人 。或要符合他人對自己的期待,因為害怕不夠好會遭人指取笑,便先發制人的批評自己。相關閱讀 < Good Girl Syndrome/好女孩症候群 > 內在批判者所造成的影響不僅止於自信心的低落,還可能影響生活的各個層面。影響睡眠品質與飲食, 影響學習,影響到與自己和他人的關係。嚴重的內在批判可能讓壓力指數暴表與導致憂鬱傾向。 內在批判者會不斷的扯你後腿。內在批判者經常是阻止我們往前邁步與放棄夢想的重要關鍵:「我對於這個職缺有興趣,但我一定無法勝任,還是放棄吧」「這個計畫一直是我夢寐以求的,但它的要求感覺好高,我不可能做不到,還是算了」 對抗內在批判著的練習 辨識內在批判者的聲音 最關鍵的第一步是,當腦海裡的聲音出現關鍵詞,比如說「你不夠<形容詞>」,能立刻意識到這是你的內在批判者在說話。 培養一個挑戰內在批判者抗衡的聲音 與之對話 想像在你內心深處有個你能夠無條件接受你的人,當內在批判者開始打擊你的信心的時候,這個角色會跳出來鼓勵自己。當內在批

那些職場中的話 - 菜鳥耳根不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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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德國之前,曾經在台灣工作過幾年,雖然是外商公司,除了幾位外國籍的主管外,大多數還是台灣同事。 做為社會的初生之犢,以為自己肩上背著所謂的名校招牌,再怎麼菜鳥也要表現出高度的求知欲與執行能力,如此才不枉母校的名聲。初期任務不多時,往往詢問同事,有沒有事情需要幫忙,遇到不懂的事又嘗試不出來時,就去請教前輩能不能指導,如此一來一往,亦逐漸建立起他人對自己的工作印象。 在我的經驗中,大多數的時候,老鳥不會太排斥新人提出問題,尤其是新人一起分擔工作又能勝任時,自然能慢慢取得他人信任及肯定,久而久之我發現,做事風格及工作理念相近的同事容易走近,而成為一個朋友圈。相對的,工作興趣不高,甚至有些偷懶的,亦容易聚結一起形成一圈,大家平時井水不犯河水,還勉強相處得來。 Photo by Alejandro Escamilla on Unsplash 不過一直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有些人總是一副懷才不遇之態,但機會來時又無所作為而錯失它,最後只得怨天尤人。作為菜鳥,也沒什麼資歷跟膽量去跟前輩們爭,但是可以聽到醋溜溜的酸話,諸如: 「Paul也不過因為比較會講英文,老闆好事就都找他。」 我心想,一樣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人家週末願意去上英語對話課,遇到看不懂的單字句子會主動請教外國主管,工作態度擺在那裡,清清楚楚,老闆有什麼事情,當然容易想起他。 「那個Steve,一樣都做PM,就因為留過學,事情做錯幾句話帶過就沒事了。」 我又心想,一樣是專案經理,你只挑簡單不容易出錯的案子,主管派困難一點的,你看都不看就轉頭默示拒絕,而人家不挑案子,不論容不容易的都替主管分憂,自然偶爾做錯事時,較輕易得到原諒。何以對方願意承擔重任的肩膀,你看不見? 原想著身為新人,跟這些醋溜心態的前輩沒太多交集,沒想到他們卻非常樂於「主動」為你的職涯提出意見。 「喬,我跟你說啦,學士畢業是不夠的,你總得要唸碩士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先工作幾年存錢出國,順便探索自己的職涯興趣,。 「職涯興趣?出國?不用啦,就去唸最熱門就好啊!或者念在職專班啊!」 我才剛開始工作,怎麼馬上又回頭去念書,而且我理想是出國。 「不用出國啦,不然就是跟公司要求Part Time去上課。」 或許你可以,但我才剛開始工作,還沒有經驗籌碼去談這種事情。 「不然你也可以去考精算師,很好賺的!

抵抗物化女性的文化,美國高中女生站出來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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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的一所高中,一群男學生製作了一份表單,根據女同學的外表給予分數與排名。幾位女性學生站起來對抗,向校方檢舉物化與騷擾女性的行為。 華盛頓郵報的原文報導 。以下是報導的節錄: 「我感到被背叛。他們(男同學)會跟我聊天跟我玩,但在背後他們依然對我打分數。」 「我是他們(男同學)的朋友。但我想對他們來說,我也是個數字。」 「我們不再能接受”男生就是這樣“的藉口。我們需要做些改變。」 約莫40位女學生聚集到校長室表達訴求,希望改善不良的風氣。 其中一位女學生表示「我對於有這份清單並不感到驚訝。製作這些清單的同學並不是少數。是少數的是站出來抗議與發聲的人。而這個文化需要改變。」 其中一位製作這份名單的男同學表示「當身處在一個討論女性外表是被接受的環境,列一個外表評分清單就好像沒這麼可怕,因為大家都已習慣如此。」並表示感謝女生同學站出來發聲「時代已不同,事情確實需要改變。」 該校校長對於女學生們站出來發生感到驕傲。女學生們並發起各式活動,以討論男性為主的文化與風氣為主題,在校內舉辦展覽與討論會。 Photo by  Miguel Bruna  on  Unsplash 身為女性,被針對外表的評頭論足,在成長的過程裡,並不陌生。出了社會,物化女生的行為仍然時有所聞 。相關閱讀< 關於身體 >。 「男生就是這樣」的藉口從小到大聽過不下百次。當大家都默許與合理化這樣的答案,環境將無法改變。包容並不等於忍耐。忍耐,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對於這群高中女生的勇氣誠心感到無比的敬佩。若女性永遠沈默不語,男生將沒有機會學會對於女性的尊重。 “If there’s one thing I’ve learned in life, it’s the power of using your voice” 如果說在一生中我有學到任何事,那就是運用你聲音的力量  - Michelle Obama蜜雪兒歐巴馬

鼓勵女性 ,從忘記性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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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適合這行? 每次提到唸的是工程,經常被問到的問題不外乎是「女生念工程會不會太累?」「工程領域男生絕大部分都是男生,女生走這行是不是不適合?」也不乏自動下結論與下指導棋的:「工程產業工時很長壓力很大喔。女生阿,這樣就好了。以後找個人嫁一嫁就好了。找份輕鬆一點的工作能照顧家庭比較重要啦...要不要去考個公務員好了?輕鬆壓力少工時也不長。」 一個想換專業領域的女性朋友,當她告訴她的教授她打算轉行, 「妳確定嗎?做這個壓力很大喔,女生可能不太適合,要不要再想一想,妳爸媽知道嗎?」 這些問題對環境的客觀描述某程度上與事實符合,但背後隱含的假設卻帶有很深的性別刻板印象 。需要唸的書做的實驗量是不分性別,卻鮮少聽聞擔憂女生唸工程是否太辛苦?是的,工程領域男性依然是多數,但這與個人喜好與擅長領域並不相關。 某些領域產業的確相對工時較長壓力較高,但不代表女性沒有能力勝任,不代表女生無法承擔辛苦或高壓。並不是每個女性的人生志向都是找個輕鬆的工作與照顧家庭。 女性比你想的還要堅毅,還要不懼累,還要耐苦。每個人也都有追求自己想走的路的權利。沒有女生適合走的路,只有個人的喜好與選擇。 女生需要特別照顧? 「下週這個計畫要進來一個女生,大家要好好照顧喔。」 這情形很常發生在男女比很不平衡的理工環境。有趣的是,若今天新進的是一位男性,就不會特別被點出。如果女生要被照顧,為什麼男性可以不用被關懷?如果男性可以不需要特別照顧,為什麼女生就需要? 在這個領域裡女性是少數但並不特別。女性希望得到的是平等的對待,而不是被放入「特殊條款」來保護。女性或許是少數但並不柔弱,不需要有「雙重標準」, 對女性特別和顏悅色或少給予建議與批評,因為認定女生就是很情緒化很玻璃心,講幾句稍微重的話就會掉淚。認為女性需要特別保護或許出自善意,卻也可能造成壓抑女性表現的反效果。 因為妳是女生 Photo by  Aricka Lewis  on  Unsplash 而當女性努力奮鬥,突破文化與制度的侷限而有所成果時,卻又經常被澆一盆冷水 - 被認定是制度上的既得利益者而把女性的努力和付出一筆勾銷: 「你可以申請到這個學校,因為你是女生。」 「你可以得到這個工作機會,因為你是女生。」 「你能拿到這個案子,因為你是女生。」 「你可以順利升遷,因為你是女生。」

心庭 - 一場與母親永無止息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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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心底嘶吼,若這句話能在當年聽到該有多好?現在卻身在乾涸令人窒息的甕中,想尋一絲濕暖的空氣,才發現那個他只有她,單純而簡樸的日子,梭流於指縫間,再也抓不回心中。— —母女間的矛盾與爭執 在所有十多個同輩的娘家表親裡,我的年齡最小,比我年長的女性只有兩位表姐。從小在男孩堆中長大,跟著哥哥們衝喊跌撞,多少造就了現在的性格,大表姐也屬於一般觀念較為中性的,而另一位表姐——讓我們暫稱之為心庭——在我兒時的小小世界裡,便與眾不同。 我們家族不富不貴,如多數人只求安穩的生活著,當其他孩子們週末相聚嬉鬧時,心庭關起房門,俯首苦讀;當其他孩子們過年相爭「西巴豆」時,她依然關起房門,獨自練琴。有時她的母親允許我們在門外靜靜欣賞她的琴聲,有時我偷偷打開她的房門,看著她默然練習著書法的身影。相差近十歲的我們,在年少時鮮有機會交談,對於那時的我來說,她像是一個伸手不可觸及的人物,猶如喧囂裡獨立的孤寂,綴點著迷濛。 她的母親有著一套處世準則,親戚間多少感覺到身為獨生女的她承受著母親的高標準,尤其在同輩男孩子被放任式教養的環境裡,更顯得母親對她過於苛刻。對於管教方式,其餘長輩不便介入。她曾經質疑過,曾經反抗過,母女間的關係勉強由父親居中緩和,無奈父親身體偏弱,時而有心無力。大學聯考時,親戚引頸盼著家族裡上榜第一位大學生,她雖然考上了大學,卻比不上母親勾畫給眾人的預期。 「我是故意的。」直到我出國以後,心庭第一次解開了我多年的疑問。 「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獲得一點勝利的安慰感。」縱使可能付出代價,縱使可能未來後悔,她選擇享樂於高中三年的青澀時期,遠離家的校園時間。一向在我們面前的她,溫婉恬靜,甚至有點壓抑,墨黑的雙眼尋不著一絲波瀾。她是否有著自在活潑的一面?我從未有過機會探知。 Photo by  Anthony Tran  on  Unsplash 有一段感情,深藏在她心裡,在她二十初長時,遇到了那位男孩,當年彼此都是學生,瞞著家裡和對方來往了一些年,畢業後男孩繼續升學,心庭開始在醫學界工作,偶爾經濟上支援一下男孩,對心庭而言,他便是最好的男人。兩人對未來有了些規劃,因此母親知道了這段關係,忽然間他似乎不再是最好的了,因為他不是三高行業,甚至還沒有工作,而且來自單親家庭。 母親振振有詞的說,好男人不該用到女人的錢,一定是因為他沒有工作的關係,想利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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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情緒總是複雜。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 Photo by  Nils Nedel  on  Unsplash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手機開機,毫無收訊。一出機艙,迎面的是曾經很熟悉的、充滿濕氣的空氣。一到入境大廳,總有熟悉的臉孔對著我笑 、有熟悉的聲音叫著我的名字 。 每次回家,總是驚訝於爸媽的改變。儘管平時都有視訊,我腦海裡印象中的爸媽總是跟不上爸媽真實的樣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媽媽會在電視機前靜靜地睡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的白髮變得如此猖獗。我開始學習爸媽新的習慣。現在的媽媽會把什麼事情都寫下來。有時候她會忘記她的記事本、眼鏡、鑰匙放到那去了,拉著我跟她一起找。有一次和爸爸出去吃飯,爸爸說不點這道菜,他說這菜太硬了,牙齒咬不動了,然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 有些事並沒有改變,但我卻逐漸淡忘。我忘記媽媽平常在家會哼歌 、 忘記爸爸永遠悠閒的走路速度。 我忘記我房間貼了一張王建民的海報,報紙上剪下來的那種,從高中一直貼到了現在。 對這個城市有種陌生的熟悉感。每次回來都喜歡在城市裡大街小巷的亂走,可我已無法不看捷運路線圖就到我想去的地方。街上多數人都跟我差不多的臉孔與膚色,講的是我很熟悉的語言。我覺得我可以很輕易的隱藏在來來往往的人中而不被察覺。 Photo by  Kristina Knut  on  Unsplash 我可以在7-11可以逛上十幾分鐘,看看新口味的三明治和餅乾, 遲遲無法下決定到底買飲冰室茶集好還是City Cafe好,只是覺得幸福無比。 我喜歡在熟悉的街道裡探險 。發現 原來這裡開了家咖啡館,那裡新開了家牛肉麵。各式新起的飲料店,看排隊的長度就知道有多熱門,但完全不在我的知識範圍內。 回家的期間 , 腦袋接收的訊息量總是突然間暴增。中文畢竟是母語,腦袋處理中文資訊的速度依然比英文快得多,很難選擇性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其實沒有很想知道張貼在路旁捷運上的廣告訊息,也沒什麼興趣知道旁邊人們的聊天內容。但不知道為什麼的,這些訊息總是會神不知鬼不覺得鑽進腦海裡。 我想念永遠乾淨舒服的台北 捷運 ,和 可以頗安心的在路上閒晃而不必太過擔心治安的感覺 。 以前覺得理所當然的方便醫療 ,現在才覺得彌足珍貴 。 回家的時間通常不太長,兩三個禮拜都是匆匆過去。時差才剛調好 ,又得離開。好不容易把

那些從六人行學到的事 - 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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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gs I have learnt from Friends in those days -  Rachel 相信很多人對美國經典情境喜劇《六人行》並不陌生,初衷原是藉此影集加強英文聽說能力,從中英字幕一起對照著看,接著只看英文字幕,又接著除去字幕,直到最後幾乎嫻熟每一季的每一句台詞 。這部影集自我十六歲起,便在各個方面舉足輕重地影響著我,除了提升了語言能力,更衝擊了我當時尚不成熟的兩性觀念。 這篇主要聚焦在瑞秋身上,或許我還會在另一篇寫下對莫妮卡與錢德的心得。請注意,此篇有大量劇情雷! 第一次看完結局時,幾乎有一段時間,母親和我一直圍繞在同一個問題:為什麼瑞秋最後不是跟喬伊在一起?兩位個性、觀念以及喜好相近,比起和瑞秋走在平行線上,永遠在身旁卻幾乎不能相交的羅斯,似乎喬伊更適合瑞秋。劇情的解釋是,就是因為瑞秋與喬伊太過友好,因此他們更難跨越友情那條線,也承受不了萬一出了差錯,失去友誼的風險。而因為與羅斯之間糾葛的歷史,讓瑞秋最終與羅斯復合看似是最直接也最簡單的解。 十幾年後,最近幾週在歐美網站上,看到網友們又開始思考著這個老問題(其實這個討論從未停歇過),到底是該羅斯還是喬伊。我注意到有一個別於他人的看法,也訝異自己居然沒想過:根本不需爭論要選誰,瑞秋應該搭著那班飛機去巴黎,再一次開始她新的人生! 其實原本對瑞秋這個角色沒什麼感覺,相較之下,莫妮卡那帶點控制欲又力求完美的個性比較能引起我共鳴。直到幾年前,自己一人拎著行李飛往德國,告別了那生活二十幾年的家鄉,才體會到瑞秋當年離開舒適圈的勇敢。 劇中我們認識到的瑞秋,來自富庶並上流社會的家庭,她原本的人生都已經被安排妥貼,可能也跟大多同個交際圈內的人一樣,大學畢業不久便找個同一社會階層的結婚--大概父母也早就彼此認識--接著當個富太太,複製她母親的故事。然而在婚禮當天她驚醒了,發現自己根本沒那麼愛未婚夫,於是留下新郎在紅毯上自己逃跑了。 這一跑,開啟了她生命嶄新的一章,她不再是父母親呵護的小公主,也鮮少再與「公主圈」的朋友來往,她必須面臨生活最基本的開銷問題,同時在陌生的環境裡,建立不一樣的朋友圈與接收新的價值觀。沒有來自他人的經濟支援,亦沒有人生的方向,她從一個咖啡店的女服務生做起,偶爾也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偶爾也害怕一生將隨波逐流,雖走得跌跌撞撞,但也一路渡過種種挑戰,最

Good Girl Syndrome / 好女孩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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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與好友聊天時學到一個名詞,英文稱 “Good/Nice Girl Syndrome”,直翻成中文就是「好女孩症候群」。 好女孩症候群的基本症狀是 期望在每個人眼裡都是人人誇讚的好女孩 期望在老師教授眼裡是永遠那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期望在父母眼裡總是那個聽話乖巧的好女兒 會為了讓別人喜歡妳而去做一些自己其實不認同也不喜歡的事 需要周圍人的認同,也容易不自覺地討好別人 認為好女孩就是什麼都要說好,不能讓別人失望。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 我一直以來都是重度患者。 努力讀書,考上別人心目中的好學校好科系。我知道這會讓爸媽感到驕傲與欣慰 。 鄰居叔叔伯伯阿姨伯母會稱讚我乖巧懂事 , 或是羨慕我爸媽有個不用讓他們操心學業的女兒。在關係裡,我改變自己去迎合對方的喜好,完全配合對方的計劃。老師教授上司的要求,無論我覺得合理與否,我都照單全收。我盡可能的融入一些社交圈,儘管在其中我並不感到自在。 在人群裡 , 我盡量微笑點頭就好,因為意見太多的女孩不受歡迎。 我清楚大家想要看什麼,於是我努力的演出我的「好女孩」角色,套上不合身的戲服、畫上畫完後連我自己都不認得自己的妝、努力微笑,搏得台下的掌聲。回到後台,當一筆一筆卸下妝容,我在鏡裡看見的是一張我自己都不忍看的愁容。 其實 ,我對我選的科系與領域並沒有興趣 。其實 ,在關係裡的討好與配合 ,帶給我的並不是滿足 ,而是徬徨與失落 。其實 ,在一大群人的聚會裡 ,儘管說說笑笑 , 我經常感到發冷的孤單 。 我對自己好失望。卻不知道出口在哪裡。 因為朋友的鼓勵,有一段時間嘗試心理諮商。諮商師幫助我抽絲撥繭的去理解我的行為與情緒背後的原因。成為別人眼裡的好女孩對我來說的意義到底是什麼?若別人不認同我,對我造成的影響是什麼?我在努力的符合他人對我的期待時,我有那些無意識的假設?又或著 , 在長期扮演我認為我該扮演的形象,有那些內心的聲音不斷的被選擇性的忽略? 我開始慢慢理解自己。我之所以會希望我的行爲舉止符合他人的期待、想要當個好女孩,是因為我在意別人的眼光比在意自己更多。 發現我無法拒絕,因為害怕因此不被人接納 。 在看完 <被討厭的勇氣> 後,我意識到,從小到大我並沒有學會「課題分離」。我並沒有去釐清每一件事的決定對誰的影響最大、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