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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所好,不因為我是女生或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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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好友在高中時,曾經對我下了如此的評論:「大家愛說她是女王,但其實她很沒形象,前一秒很有威嚴的主持事務,下一秒突然花癡少女心爆發,喜歡玩男生愛玩的那種打打殺殺的電動,結果最喜歡的顏色是粉紅色,完全無法只用幾個字形容這個人。」 在成長的過程中,我一直在自己的興趣愛好裡反覆的掙扎,朋友看著覺得我很奇怪,親戚長輩和同輩也偶爾打趣著在他們眼裡的,我的怪異。小時候我最喜歡的節目,不是當紅的美少女戰士,而是金剛戰士,每個週末就跟著哥哥們守在電視機前,一次又一次地期待戰士們變身作戰。 那時最渴望擁有的玩具,是金剛戰士的全組機器人,但親戚們聽了只笑答:「女孩子玩那種東西做什麼。」 我心裡每每羨慕收到機器人做為過節禮物的哥哥們,看著手中收到的芭比娃娃或者絨布娃娃,為了禮貌遵守父母的教導,乖巧地向長輩們答謝,回家後,娃娃不是成了擺設,就是放在櫃子裡陳舊。每個學期結束,若成績良好,父母會給予一筆額外零用錢,讓我當作基金為自己買獎品,在玩具店內時,看著那一大櫥粉色系列的玩具發呆,最後依然掉頭買了樂高,再到親戚家向哥哥們炫耀。 在一群孩子裡,尤其是童言童語的年紀,這樣的偏好還不算太突兀,長輩偶爾說笑著這女孩真不像個女孩,應該長大點就會好了。懵懂的我只覺得奇怪,什麼叫做「長大就會好了」,難道我現在不好嗎?哪裡不好了?我該怎麼做才是「好」呢? 進入青春期後,只要女生朋友們聊起編髮、穿著或化妝等主題時,我幾乎沒有插話的餘地,大家知道跟我提這些事只會話不投機。原本擔心是不是自己不合群,怎麼都接不上話,但當隔壁桌男生聊起某某電玩時,我突然雙眼發亮,湊到一旁加入話題。我漸漸對自己產生懷疑,自己真的不像個女生,會不會內心是個男生? 不斷的自問讓我為自己的性向感到困惑,直到發現自己第一次的暗戀對象是男性後,才發覺自己就是個平凡的女生,又或者,到底什麼是男生,什麼是女生?就心理層面而言,有一言斷定的方式嗎? 記得中學時,有一次跟幾個學妹們聊天,她們不自覺將我的雙手觀詳了一番: 「蛤學姐,妳沒有修指甲或做指甲花樣喔?」 「哈哈,她很不注重外表啦!」 「這樣會沒有人追喔!」 當我一副無所謂,說自己沒買過指甲油時,大家投以不可置信的眼神。 又有一次,趁著放學後到補習班的空檔,到了文具店,看著架上那閃閃散發金光的遊戲攻略本,洋洋得意地想著錢包裡的儲蓄,出手取下,如同打敗魔王時

性別平等- 男女真的實質平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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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行政院公布的 性別圖像報告 ,指出台灣的性別平等居全世界第八,亞洲第一。所用的指摽是聯合國開發計畫署(UNDP)自 2010 年起編布 GII (Gender Inequality Index),以生殖健康、賦權及勞動市場 3 個領域5項指標(孕婦死亡率 、青少年生育率、國會議員性別比例、中等以上教育程度占 25 歲以上人口比率、15 歲以上勞動力參與率)來衡量。聯合國每年發表的 報告 中並無將台灣考慮在內。行政院的報告應是用指標估算再參考聯合國報告而再排名的。 論醫療,台灣醫療的進步沒有話說。台灣女性也與男性擁有同等的教育機會。女性參政比例逐年增加,2016年,台灣有了第一位女性元首。依照GII五項指標,怎麼看,台灣都不至於差。可我們,真的實質平等了嗎? 一直以為,處在性別平等的一代。直到近幾年才發現,原以為只會在鄉土劇出現的劇情卻真真實實的不斷發生在周邊的人身上。 Photo by  Tim Mossholder  from  Pexels 男孩女孩一樣好?生孩子是女生的事? 在台灣好友H的同事太太懷孕了。是女孩。H 說,你知道我其他同事怎麼說的嗎?沒有關係,女生也很好。H 說,聽著好刺耳,什麼叫女生「也」很好?若不是假定男孩比較好,那來的「也」。隔壁組同事第一胎男孩,就被說「一舉得男」。為何不能說「一舉得女」? L的先生獨子,第一胎女兒,女兒還沒滿周歲便被問什麼時候再拼個男孩? 以為是公婆想抱男孫,喔不只,問的還有L的先生的一群「高知識份子」同學們。 剛結婚沒多久的禾說,每次回婆婆家,婆婆總是語帶暗示地說「哎你看你公公的身體也不怎麼好了,若是能生前抱個孫那也就圓滿了」。禾說,怪的是,她都只跟我說,不跟她兒子說,好像我自己就能生似的。 傳統的婚嫁概念依然四處可見 堂妹結婚的時候,女方家人哭成一遍,萬般不捨。轉頭看看新郎方家人,喜氣洋洋。每次見到這種婚宴上一家得人一家少人的暗示,總有種時空錯置感。 一直都不喜歡「出嫁」「迎娶」「歸宿」這些字眼,帶著女生離開原生家庭,進到夫家的意味。特別不喜歡婚宴上新娘父親把新娘牽到新郎身邊,那種將女兒交到男生手上的橋段。「我把女兒交給你了,請一定要好好照顧她」。所以女性一生就是不斷找人接替著照顧自己?為什麼不是學會照顧自己的能力。在一次婚宴上,一個熟悉新人的朋友語帶揄,噯,還不知道是

曾經的那個他 - 心靈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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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德國晚上九點,台灣凌晨三點,啜飲了比利時BRUNE出產的Val-Dieu,甘苦又酸澀的滋味,提拎我走入時間隧道,青春的愛戀回憶,恰如口中正在蔓延的芳醇。 那是大學的一段青澀,多數的新生剛從高中男女校畢業,對異性充滿了旺盛的好奇心,任何一字一句都能觸動心田,不經意的碰觸,雙頰便緋紅而掩飾不住羞澀。那是人生極好的階段,從高中繁重的學業解脫,真正開始了自我探索;那也是人生極純的階段,你來我往,沒有過多的猜忌與算計。 Photo by  Kimson Doan  on  Unsplash 撇除青少年間不切實際的戀愛幻想,我的第一段戀情便是在大學開始,在工學院一大群男孩子裡,女孩子任何芝麻蒜皮的事,都能引起風吹草動。因此當我們公開關係後,總是離不開眾人的焦點,在多數人的眼裡,我們相貌調合,性格愛好相近,又是朋友中口裡所謂的「主流人物」,他們相信,我們的感情終能開花結果,大家熱情地,期待我們有朝一日舉行婚禮,而他們作為我們戀情始終的見證人,都能成為座上賓。我自己也深深相信,生命中的第一位男孩,會是我人生中的那一位,陪伴我成長,一起成家,一起終老。 大學時期的我,其實認識自己不深,我將他視為最重要的人,凡事以他為先決考量,為免磋跎歲月,兩人以他的前程來規劃藍圖,以便有個目標一起向前。恰滿二十歲的年紀,由於他成績頗佳,又得教授青眼,我們決定未來一起到美國深造,為移民努力。 然而在讀書的過程,我發覺自己對研究或者學問並沒有鑽研的興趣,相較之下,我更熱衷於社團活動。在社團裡,我擔任幹部,多次擔任大型活動的主辦人,即使壓力不小,我仍享受著承擔責任,陶醉在調派事務與協調夥伴之間的矛盾,而這些在普世價值的眼裡,不過是個「書讀不好的」、「愛玩的大學生」。 我被當過一些科目,甚至有一兩科是到三修才過關,當時引以為恥,相較學業優秀的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如此更加深自己對他的崇拜感。但我依然是我,我改不了翹課去辦活動的習慣,因為課外活動帶給我的成就感,遠比考卷上冷冰冰的紅色數字來的高,那是一種不可量化的喜悅。我沉浸在同伴們因為活動的成功而不吝給我的肯定,也珍惜著搞砸任務時,同伴的互相勉勵及批評指教。於我而言,這些東西無法在如磚塊厚重的書本習得,這是真實的人生,有血有肉,這是真實的大學社會,錯過了也許再也沒機會去經歷。 所幸我的父母並不要求成績,在沒讀過大學的他

年齡焦慮 - 請不要再說我的人生進度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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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台灣的日子,自然是想家。自然是經常想起台灣的各種好,各種美食,各種方便,各種人情味。唯獨幾個現象實在難以想念,「幾歲就該做什麼」的年齡焦慮是其中之一。 從小感受到的人生的概念,是一種以年齡為基礎的切割與劃分。很多人生的事件像是工作、結婚、買房、生小孩,被放進了年齡區塊裡,好像在這個年齡裡就是該做這些事。而定義這些階段性任務的,也不是經歷著人生的個人。大環境對每個人的期待是一樣的。社會對於與社會期待不完全符合的人生規劃,包容性並不高。 Photo by  Jon Tyson  on  Unsplash 人生過得好倉促,好急迫,忙著讓人生「達標」。群體恐懼落後,害怕浪費時間。追逐的到底是什麼?到底什麼算是浪費時間? 若真要被貼標籤,我絕對當之無愧的「大齡」、「剩女」。三十歲的那一年,身邊熱騰騰的惶恐和焦慮。明明是冬天,那種熱感像是在盛暑。對於我的「人生進度發展遲緩」,身邊的人嘴上說是關心,他們眼裡閃著的盡是擔心。看著他們眉頭都揪的快要連在一起,真想伸手替他們抹一抹。三不五時就得上演一齣「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戲碼。 總是有人勸著要穿著舉止要更女人味,說是才能多點吸引到男生的可能 (謝謝,但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不懂為什麼要改變自己討好別人)。 總是有人勸著不要太挑,要降低標準好把自己嫁出去,找到一個還可以的就快快結婚(要長期相處的怎麼能不挑,是已婚這個狀態重要還是婚後的生活重要?)。總是有人要趁幾歲前把小孩生完不然就高齡產婦了(謝謝提醒,但我說我要生小孩嗎?)。總是有人勸著不要任性,以後老了鐵定會後悔(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會後悔?)。 在美國幾年後,長期來說回不回來台灣一直是在這裡台灣朋友圈裡心中很大的抉擇。在這裡的女性朋友曾經說過,若是單身不打算結婚的情況下,她回台的意願會更低,「社會的眼光對於單身女性太不太友善」她說。即使想回去,不見得回得去。 這是不是也算是離開再回來所產生的「逆文化衝擊」。已經不習慣別人無論熟也不熟,隨口就能探問他人的年齡情感婚姻狀況,就能開始指導你人生該怎麼過。已經習慣私人的事情除非自己提起,不然別人也不會多問。有人說,那是西方文化的冷漠,他們不問是因為不關心,就是就是個人自掃門前雪。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一種好處,對於隱私與界線的尊重,別人的課題要讓當事人來解的認知。 和不在亞洲文化長大的朋友解

那些職場中的話 - 女孩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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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我開始了人生在台灣的第一份正職工作,我們部門裡年齡分布不均,七成為四十五歲以上的中年前輩,因此在許多工作觀念上,有著無形的斷層。 第一天加入公司時,便有感辦公室的氣氛不太活潑,這個部門有個特殊現象,主管階層多來自歐洲,專案經理及工程師大多是台灣人,大約是語言隔閡的問題,兩派人除了偶爾講講公事,幾乎沒有太多交集。我們幾個二十多歲,可用英語溝通的年輕人,因而成了兩邊主要的溝通橋樑,大概又因為我是女孩子,年長的工程師們戒心較低,很多事情希望能藉由我反應給主管知道,同時,因為能夠協助外籍主管們,降低語言瓶頸執行事務而得信任,日久漸成了眾人的眼光所在。 Photo by  rawpixel  on  Unsplash 同事中有一位四十七、八歲的男性前輩,性格滑溜,時常話中有話,亦常抱怨不得主管青睞。一天,我們坐在會議桌上一起校對設計數據,他慢條斯理,頭也不抬地對我說道:「你進來也幾個月了,其實做事的形象也差不多定型了,大家都有看到了。」 聽完我揣度著他的意思,從他的語氣聽來,好似我的態度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只聽聞他接著說:「不過齁,女孩子不用太認真啦,再怎麼樣都是要嫁人的。自己把條件弄好,找個好男人嫁了,之後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就夠了。」 我停下筆抬起頭來,發現他頭仍是低著,將握在手裡的筆冷硬地劃過計算紙,像是要把紙給割開似的。一抹微笑貼上了我的嘴:「嫁人?嫁人就不用上班工作了嗎?」我客氣又帶點笑聲地回問。 「哎喲,你要聽我的勸。」他終於拾起雙眼,展現慈善的大愛態度:「女孩子嫁了人,伺候好先生,照顧好小孩,賺錢是男人的事,在家裡好好享福,這就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不用這麼辛苦啦!」 我聽完心裡質疑著,難道我學習知識,提升與充實自我只是為了把條件弄好,然後找個條件相當的男人嫁了?除了他之外,父輩的親朋好友,男朋友的爸媽,都說過類似的話,這類的言辭,似乎理所當然的瀰漫在我們的社會當中,身為社會新鮮人的我,一時語塞,腦海中竟組織不出有效的辭令反擊,只覺一股慍火,從心中潑散開來。 當時的我體認不出憤怒何來,心中只覺不平,想試著在腦海的畫布裡,描繪出職場女人的模樣,這裡一撇,那裡一筆……我描了再畫,畫了再描,卻呈現不出寫實派的風格,最後東一塊、西一塊,成了個抽象派,以為自己富有意含地表達了心中所想,經過普遍的鑑賞後評價卻是個四不像。是的,